文创企业，“情怀”和“面包”咋平衡

　　蔡华伟绘

　　工业风的办公区传来员工的笑声，墙上贴着各色动漫形象的海报，展架上排满了人物模型……

　　这是一家动漫企业的标准风格。在满屋子鼠标键盘的敲击声中，天津好传动画公司执行董事尚游和记者聊起了创业这些年的心得。

　　互联网助力，政策支持，动漫行业日渐向好

　　“动漫业乃至影视业近几年的快速发展，离不开‘互联网+’的助力。”尚游分析，“最明显的就是一部动漫或是影视剧受欢迎的考量标准，已经从传统的收视率变成了网络点击量。”

　　“2005年，网络动漫还停留在Flash（动画）形式的‘闪客时代’，全国市场规模也就是百万元级而已。2012年，这个市场差不多达到了亿元级的规模。而以《十万个冷笑话》等的大热为标志，动漫产业成为百亿元级市场。”尚游这样划分中国动漫产业的演进。

　　更直观的变化体现在行业薪酬上。“2010年之前，基本上没有专门的互联网动漫从业者，加上缺乏知识产权保护，薪酬更是低得可怜。而现在，仅在天津，开发人员的月薪至少1万元起，每年还会有10%左右的递增。”

　　也正是瞅准了这一点，天津大学建筑专业毕业、留学法国的尚游放弃高薪，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“跨界”创业，成立了好传动画。5年前，好传动画创业团队只有5个人，现在已经有了70多名员工，既做原创，也承担影视制作外包，天使轮融资被估值6000万元。

　　“因为生态城的支持政策，我们才落户这里。”尚游说。好传动画所在的中新天津生态城国家动漫园，着力培育动漫、影视、游戏及互联网周边产业，吸引了大批知名动漫企业和创业团队入驻，孵化出一批成功的动漫影视项目，入驻企业“有妖气”出品的《十万个冷笑话》，就创造了国产动画电影票房破亿的纪录。

　　“生态城在公司发展上给予了诸多力度很大的优惠政策，比如员工住房优惠、相关技术设备免费使用等等。个人和企业的生存压力小了，搞起创作来也就很放松了。”尚游告诉记者，“生态城动漫产业园的后期制作设备对园内企业都是免费使用的，企业只需支付员工工资。”

　　热门版权价格过高导致“买不起”

　　知识产权保护难是不是企业发展的最大瓶颈？

　　“这倒不是。”尚游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，“听说过‘IP’热词吧，也就是知识版权，在我们这行也指有开发潜力的原始作品，特别是网络文学作品。”

　　“最近一年，热门IP的价格噌噌往上涨，翻了几十倍都不止。”尚游感慨，“2013年，湖南一家出版社跟我们报价30万元，打包出售所有库存小说的开发版权，平均一本也就5000元，我们嫌贵没买。现在呢？价格至少乘以十，更买不起了。那时一本畅销网络小说的开发版权才30万元，你还别嫌贵，现在看，30万元都是白菜价。”

　　那能不能自己搞原创？

　　“基于成熟IP的产品，制作周期更短，加上一定的粉丝基础，市场前景更明朗，一些希望赚快钱、不差钱的公司自然会去买IP。”但随着热门IP价格一路高歌猛进，已经有不少同行私下频频诉苦买不起。同时，IP的交易价格过高，必然会压缩编剧、后期制作、商业开发等环节的预算，最终影响的还是作品质量，行业水平也将参差不齐。

　　“动漫企业不同于互联网企业。互联网企业的一个应用，上线最多3个月，就能通过市场反应验证‘死活’。而动漫产业的商业模式基本上还是游戏授权加流水分成、改编拍片进入院线或终端这两个传统的变现渠道，产品质量依旧起着决定性的作用，市场周期更长。”尚游直言，“IP被热炒，说明国人的版权意识越来越强，这是好事，但企业拿到IP之后也应该精耕细作。优质的IP有很强的生命力，一些知名的国际动漫公司，比如美国的漫威公司等，都是基本上把整个产业链乃至周边产品的利润吃干榨净了，这方面国内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。”

　　资本的介入是一枚硬币的两面

　　那动漫行业的融资困难吗？

　　“难，有的时候是想融资但实际操作难，有的时候是有钱想融进来但自己心里接受难。”尚游这样告诉记者。

　　实际操作难，说的是债权融资、特别是针对文创企业的银行贷款难。尚游也很挠头：“影视产业不同于制造业，工厂的厂房、机械设备可以估值抵押，我们这个行业普遍轻资产，没什么抵押物。IP的估值再高也是预期，银行根本没法做抵押贷款。即便从银行贷款成功，一笔最高也就几十万元，还不够一次线下推广活动的成本。”

　　“心里接受难，说的是我们面对股权投资时的心态。”尚游接着说，动漫创业团队普遍更希望拿到债权融资而非股权投资。和好传动画同期发展起来的几家国内动漫企业，拿了几笔投资之后，突然发现自己被控股了，“这样的股权结构有可能不利于动漫企业的发展。”

　　尚游认为，这并不是说创业团队不想和投资者分享收益，而是动漫产品周期可能较长，一些追求短期财务业绩的投资者可能确实不适合这个行业。如果企业迟迟没有盈利，投资者可能会依据投资协议或者多数股权，干预企业经营。

　　“动漫企业有两条路：要么立刻把手头的东西变现；要么耐得住寂寞，即便可能错过市场快速发展的红利，但最终能拿出自己的IP和技术，那时创业团队面对投资者的议价能力自然也就上去了。”尚游说，好传选择的是后一条路，现在已经自主开发了20多个IP产品。为了保证原创IP的生产制作，好传动画还会承接动漫影视的外包制作。“这块每年有数百万元的盈利，足够维持企业运营，支持我们搞原创。”尚游透露，“这也算是‘情怀’和‘面包’的平衡吧。”